【父子年下】 A Concoction 謊言 (莊雋穎/莊富豪)(20-21)

原來已寫了四萬多字... 還只寫到這裏 這大概將會是我寫過最長的作品了我猜

20

莊雋穎正式搬走的那一天,他借了莊富豪的司機,幫忙把他的東西載走。

他只住了三個月,來的時候只簡單的一個行李箱,走的時候卻多了一個。

他的物品很多都一直儲在老家那兒,是他父母還未離婚前住的地方。

多了的一個行李箱大約是那些新買的日用品,和新造上班用的西裝。

他偷偷地偷走了莊富豪的一條領呔,大概對方也不會發覺吧。

司機在路上還打趣,說見他倆感情現在這麼好,以為他不會搬走。

他只笑笑,掩飾著自己的無奈。

他也是這樣以為的。

他又看了看電話裏的訊息,心底大概渴望著莊富豪會挽留他。

莊富豪那天安排了全天的工作,從早上開早餐會直至近午夜,都沒停過。

莊雋穎早通知他會在這天搬走,他不敢讓自己閑下來,怕會忍不住叫莊雋穎不要走。

對方不在只幾天,他已發現他是怎樣用三個月時間佔滿了他生活的全部。

莊雋穎會給他預備早餐,會給他準備早上的咖啡,卻會在午餐時逼他飲較健康的檸檬水。他有時在自己累時會端來一杯熱蔘茶,他會給自己按摩,在自己生氣時讓他冷靜下來,在他悶時陪他聊天。夜晚他也會逼自己早點睡,睡在身邊的他有時會擁著自己,翌早又拉著自己運動,有時上山、有時下海。

有了他,他的生活方算生活。

他說,想帶自己去他在英國渡過三年的大學走走,想二人一起去冰島旅行,想和他看北極光。

他會在自己最累的時候,靠在自己身上,說他會努力學習做生意,好給自己分擔。

其實他一早就在給他分擔了。

莊富豪連晚飯都沒有食,就這樣工作到凌晨,再在自己辦公室內的休息室裏留宿。

他的辦公室裏面有一道側門,通往的就是他私人的休息室,裏面有床、浴室、和他一批備用衣物,儼如一個酒店房間。

他原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這裏過夜的次數可能比在家的多。

是因為莊雋穎回來香港,他才再沒有工作到這麼晚。

其實只有三個月多一點點而已,回到過去卻是這樣難。

他攤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雖然很累卻也難眠。

他應該一段時間也不敢回家了。

莊富豪知道,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切斷所有的聯絡,不要收到對方的任何消息。他從來都是個感情淡薄、能狠下心腸的人,要和人切斷關係很容易,忘記一個人也不難。

但莊雋穎是他的兒子,他不能切斷他們的關係,他不能永遠不見他,就算是現在,也不能做得太過,讓別人以為他們不和,或是瞧出端倪。

他說莊雋穎在他身邊已幾個月了,是時候到集團不同部門真實地工作,從初級管理層做起,去學習一些實際的技巧,和了解集團的運作。

他把莊雋穎交了給一個得力的手下,讓他代替自己去教莊雋穎。

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他從來都很會講,讓座首替他傳話時,莊雋穎只低頭應了。

他知道莊富豪已經決定好了,不容他拒絕,而且話講得太冠冕堂皇,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只是失望,莊富豪倒也真狠下心來,如非必要都不見自己,連短訊也不回。

就算見,都有第三個人在場,說的只是公事。

有時他也會在沙翁的某些角落遠遠地見到他,他還是那走路生風的樣子,莊雋穎甚至懷疑過在傷心的只有他一人。

他不知道莊富豪有多在乎,還是一直都是自己死纏爛打,莊富豪剛好有需要,才陪自己瘋。

一個人的晚上,莊雋穎都在胡思亂想。

他的理性大概明白莊富豪的選擇,他的感性卻生氣莊富豪的絕情,對他們的感情棄如敝屣。

旁人都看得出來他的不對勁,他只無奈地說自己失戀了。相熟的同事都拍拍他的肩,安慰說著什麼「女死女還在」,莊雋穎只得苦笑。

這段情跟以往他和那些男生女生的感情不同,以往的玩樂居多,這次他卻是認認真真地經營這段感情的。

莊富豪這種帶成熟魅力的男人,從來都是他的理想對象,所以他對R一見鐘情。對外表的著迷或許是表面的,更讓他沉迷下去的是他了解到莊富豪不為人知,那孩子氣、任性、呆愣的一面,和他這些年來的隱忍。

他大概是知道和了解他最多的人了,這讓他更不能自控。

這刻他卻很懷疑,究竟自己是否真正了解他。

他想擁抱他,想說很掛念他,想跟他傾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卻不知他是否也是這樣想。

他可以狠下心來要自己搬走,可以不回覆自己的電話和短訊,可以當沒事發生過般正常工作,他上個月還跟他形影不離,今個月卻是毫不溝通。

就連想知道他的近況,他都只能問座首,聽到後還是忍不住心軟去關心他。

座首說他近來工作到頗晚,他就讓座首勸他早點睡;座首說他近來有幾聲咳嗽,他預備了蜜糖水在無人的時候偷偷放進他的辦公室;座首說連冼志強都察覺到他近來肩膊有點不舒服,他拜託座首給他買個按摩器。

是他莊雋穎才這麼笨,把心切成一塊塊,投進這沒有回音的黑洞裏。

知道莊富豪父子鬧別扭的藍座首一直夾在中間,他想告訴莊雋穎莊富豪還是有隔天打電話給教導莊雋穎的經理問近況和表現的,也給了很多意見。

在藍座首看來,那重視程度和手把手教是沒分別的。

可是莊富豪早勒令不准他講了。

莊富豪很鬱悶,他也知道。

但這種鬱悶和平日不同。平日的莊富豪如果心情不好,他會發很大的脾氣,臉黑得生人勿近的樣子。現在的他卻是很沉默,整天悶悶的,屬下做事不順心,他只揮揮手讓他們走就算了,連多講一句話都不願。

他比以往看更多的文件,卻只開很少的會。

還有幾次他見到他在一個人發呆。

他知道他每晚都工作到很晚,他聽莊雋穎的話勸他早點睡他不聽,勸他回家他又不應。

他告訴他莊雋穎很擔心,他卻只沉默著,然後讓他不要再告訴莊雋穎自己的近況。

莊富豪沒露出過任何傷心的樣子,但藍座首跟在他身邊差不多十年了,這樣的失常卻是第一次。

如果是一個月前,他大概會第一時間向莊雋穎求救,但現在他卻不能再這樣做了。

藍座首無奈,莊富豪實在算不上什麼溫柔體貼的好老闆,但跟了在他身邊十年,他們間還是有賓主之情的,見對方這般消沉,那無能為力的感覺倒真難受。

21

如果說第一個月莊雋穎還能理解莊富豪的用心,第二個月第三個月他的耐心好像都用盡了。

他的默默守護換來的只是座首那硬冰冰的一句「小莊先生不好意思,大莊先生不准我給你講他的近況」,然後他轉了問司機,不夠兩星期司機又跟他說了同樣的話。

莊富豪太絕情了,對他的意願更是不管不顧。

但過了三個月,他對莊富豪的掛念還是絲毫不減。

望著外表如常的莊富豪,他慢慢開始質疑究竟莊富豪有沒有喜歡過他,還是把他當寂寞時的消遣。

他有他這般難受嗎?他有那麼一點兒掛念他嗎?

他不清楚,卻突然意識到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裏,莊富豪從沒有怎麼主動擁抱過自己、也沒有表露過什麼。他從來只是偶爾在自己主動做些什麼時沒抗拒而已。

他都累了。

儘管如此,莊雋穎的工作表現還是很不俗,也一直用心學習,剛好有個經理的空缺,在未聘請到新人前,就給了他試做。

那天下班他請了同事到酒吧飲酒,自己在同事走後自己又飲了第二輪,直至爛醉為止。

他在找藉口借醉發洩而已。

他在街頭掙扎著想打車回家,卻醉得趴下來,把前臂都擦傷了。

旁邊舖頭在食糖水的一男一女好心扶起了他,察看著他那受傷的前臂。

「喂靚仔,你怎樣了。」羅麗晶輕輕地拍拍莊雋穎的臉。

莊雋穎嗯哼了兩聲,模糊間見到羅麗晶的樣貌,抓著了她的手又沉沉睡去。

羅麗晶旁邊的高琛把莊雋穎從地下扶起,讓他坐起來,靠在自己的腳上。他見莊雋穎抓住羅麗晶沒放的手,就嘗試把手拉開。

羅麗晶溫柔地搖搖頭,示意高琛由得他。她的直覺覺得莊雋穎很親切,也不是壞人。

那是在上環的橫街上,離沙翁集團本也不遠。

剛好莊富豪約了生意伙伴在一間老字號的中式酒樓食完了飯,在車子路過時,一眼就見到躺在地上的莊雋穎。

他皺眉,示意司機停車,只是有點躊躇,不知道應不應該下車。

莊雋穎的酒量向來比他好,他沒見過他如此的樣子。他一定神,才見到他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中,又抓住另一個女人的手。他見狀馬上推開了車門,走到莊雋穎身邊,從高琛手上接過了莊雋穎。

高琛只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到自己旁邊,不理那西裝有多貴,單膝跪在地上,接過了他手中那人。

羅麗晶很多年前在沙翁集團的大堂裏做過接待員,她認得那是莊富豪。

她望著莊富豪皺著眉,但他雙眼卻流露出關心,想必莊雋穎是他很重要的人。

他禮貌地跟高琛和她道了句謝,又輕輕地想把莊雋穎扶起身來。羅麗晶印象中的莊富豪都是那威嚴的大老闆,卻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

莊雋穎經這麼一搖,張開了雙眼,矇朧間見到莊富豪的臉。

他早不理他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他掙扎著要和莊富豪拉開距離,口中含糊地說著:「不要碰我。」說罷又用力把他的手甩開,跌跌撞撞地要靠到高琛身上。

莊富豪見狀馬上上前拉住了莊雋穎,低聲道:「不要鬧脾氣了,我送你回家。」

莊雋穎不等莊富豪講完,又掙扎著要再甩開莊富豪的手,莊富豪卻拉著不放。

「放手,」他喊道,「你都不理我了,為什麼要出現?」

莊富豪面色沒變,把莊雋穎拉近自己一點,語氣難得溫柔地道:「回家吧。」

莊雋穎見對方臉上的表情仍是一樣,反應就更大,用另一隻手撥開莊富豪的手。

「回哪個家?你家還是我家?」莊雋穎用力推開了莊富豪。

「只有我才這麼笨,一直期待你對我好。」

「你卻隨便把我拋到一二邊就算。」

「其實你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吧。」莊雋穎搖搖晃晃地站著,舉手指著莊富豪,指控著他的無情。

「說不要,就不要。」

「我對你好,你有反應嗎?」

「你有真正的在乎和關心過我嗎?」

「從來都是你做所有的決定,你有問過我想怎麼樣嗎?」莊雋穎說罷自己卻搖搖頭,道:「不,你心中從始至終都只有自己。」

「我甚麼都不是。」

莊富豪凝視著聲嘶力竭的莊雋穎,或許他沒他想像中堅強。

莊雋穎也沒真的罵錯他,他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感情的人—

在羅馬重遇到莊雋穎之前。

他想告訴莊雋穎不是他想這樣的,他在乎他的,他有關心他的。

但他一早選擇了這路,而莊雋穎生他的氣,理智上他知道這是他們回到正軌的好兆頭。

如果莊雋穎要恨他,他承受著就好。

莊富豪還是只淡淡地皺著眉,想上前拉住了莊雋穎的手,卻碰到他剛擦傷的地方。莊雋穎吃痛,叫了出來。

「怎麼了?讓我看看。」莊富豪見莊雋穎受傷,緊張地想查看傷勢,只見莊雋穎的前臂被石屎地割傷了很大的一片,橫跨著整條前臂,紅紅腫腫的樣子。

他帶點怪責地望向莊雋穎,想問他為什麼總不愛惜自己,關心的話卻終究沒說出口。

莊雋穎卻狠狠地推開他,然後自己跌倒在地。

「你不要碰我。」他不讓莊富豪扶,只自己掙扎著爬起來。

莊富豪看著莊雋穎跌跌碰碰地截了輛的士上了車,口中卻一直叫他不要跟上去。

他低頭,一瞬間就掩飾了自己那受傷的眼神,目送著莊雋穎上車。

他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車上,著司機慢慢地跟住前面的的士,直到目送莊雋穎走入家門口。

他從不知道,原來人會難受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回到家,又倒了一大杯威士忌,躺在酒窖的那張梳化上把酒飲得一乾二淨。

他說戒酒三個月就破戒了,因為難受。

但醉了也沒所謂吧,反正莊雋穎都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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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度娘裏的讀者粽子出沒請回避評了關於大小莊的感情,我覺得短短幾句,就把大小莊酒後亂*後的掙扎都寫了出來,所以也想在這裏分享一下,他是這麼寫的:

//被捅破的窗戶紙,被扯下的遮羞布,父子兩人的關係在一個晚上酒精下的放縱被打破平衡。莊先生的“理性”其實是一種欲蓋彌彰,表面上愈發理性,心裡其實也就愈發的慌亂。並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人的年齡和身份不同,考慮和顧及的也更多。小莊還年輕,對於某種東西的追求可以說是很直爽了,但大莊還是被很多東西束縛住。對於這種轉化為畸態的父子關係,莊先生的心裡一定很慌亂。//

其實在寫和構思的過程我很為大莊心疼的,大概是因為他背負了很多,卻從來沒有人明白他,即使是現在的小莊,也不全能理解和體諒(劇裏也是)。大莊在感情上壓抑了很多年,所以小莊的靠近成了他情感上唯一的出口,才讓他不能自拔。這酒後亂來就是對大莊最大的警示,告訴他自己的情感已脫離了控制,然而大莊能想到的方法(也是最符合世俗和邏輯的方法)就只剩下和小莊分開,愈控制不住的情感,就愈用力要壓下去。

在我看來,小莊是不能真正理解大莊的。正如粽子君所說,大莊臉上愈發理性,心裏其實愈發慌亂,但小莊是那種心中想到什麼都馬上要去做的人(正如他對大莊的追求),他的年齡和閱歷,是沒有辦法明白和體諒大莊的,儘管我筆下的小莊已經比原劇的小莊成熟。

這也是我一開始把文章命名為A Concoction,而非其他字如更顯淺的A Lie的原因。牛津字典對Concoction一字的解釋是:An elaborate story, especially a fabricated one,意思大概是一個詳盡而精心編造的、假的故事(引指謊言)。

這不是一個口快的小謊話,而是大小莊二人精心編造的、自欺欺人的,父子相親相愛的假象,事實上他們的感情並不是什麼父子之情,正正是粽子君所說的「平衡」下面的真相。

另:不只大小莊糾結,我也很糾結文章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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